中国科技迟滞两会聚焦：面对制裁和技术封锁，中国靠什么突围？

科技创新，始终是全国两会的热门议题。 昨天（6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看望全国政协十四届二次会议民革、科技界、环境资源界委员并参加联组会时指出，广大科技工作者要进一步增强科教兴国强国的抱负，担当起科技创新的重任，加强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新动能。 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是推动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在代表委员们看来，当前，我国在科技创新上已经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也暴露出不少短板和不足，亟待改进。 如何加快推动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两会上，代表委员们积极建言献策。 攻关核心技术需政府市场合力 近年来，全球高科技领域竞争愈加激烈，一些国家动辄采取制裁、“脱钩断链”等极端方式。在代表委员们看来，我们国家想要突破封锁迎头赶上，甚至实现“弯道超车”，发挥好新型举国体制这一制度优势是关键。 “‘两弹一星’事业就是发挥举国体制优势的一个很好例子。”全国人大代表、复旦大学校长金力说，新型举国体制实际上是要实现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优化组合和跃升，是要用好有限的资源、人才团队，在短时间内发挥出他们最大的效益。“今天我们仍然要学习‘两弹一星’精神，继承其中的优秀制度，但也要反映新时代特点，不能简单照抄照搬。” 代表委员们认为，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并非政府部门“唱独角戏”，而要将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有机结合。在瞄准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产业发展需要、明确主攻方向和核心技术突破口的情况下，集成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推进关键核心技术协同攻关。 2023年12月13日，俯瞰日新月异的张江科学城核心区 “现在我们经常看见‘揭榜挂帅’这种形式，也就是企业提需求，科研人员去揭榜解决。这确实解决了某一个点上的需求，但是还没有解决一个行业的需求，尤其是行业共性问题。”金力说，在国家有限资源、有限投入的情况下，如何发现真正值得投入的目标，并根据轻重缓急统筹安排，考验着政府部门的智慧。 “数据显示，在基础研究投入中，我国的企业、非营利组织等民间资本投入占比不到10%。而在同期的美国、日本、韩国等国家，这个比例均超过40%。”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工商联副主席、格科微电子（上海）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赵立新建议，要激励企业加大创新投入，鼓励民间资本，尤其是引导成功企业家，根据自身行业和兴趣对接研究机构，主动承担基础研究课题的投入。 在目标确定以后，如何让来自不同领域、不同地域的团队更好地协同合作、融合创新，这是新型举国体制下另一个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当前的科技创新非常需要团队合作，这个过程既要能让每个参与者充分发挥所长，又要让每个人愿意为之投入付出，并从中受益，实现个人理想与国家利益的统一。”金力认为，解决这一裉节的关键是要牵住科技评价改革“牛鼻子”，构建以创新价值、能力、贡献为导向的多元多维评价体系，打通“评价—反馈—改进”闭环，营造追求卓越、尊重创造、宽容失败的制度环境。 用制度创新激发科研主体动力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已关注到科技评价这一问题，明确提出要加快形成支持全面创新的基础制度，深化科技评价、科技奖励、科研项目和经费管理制度改革。在代表委员们看来，这是激发科学人员和科研机构的创新动力，提高科研工作的质量和效率的关键抓手。 全国人大代表、上海交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特聘教授黄勇平曾从事科研多年，他认为，应该尽快完善以科技成果内涵为核心的多维评价体系。 “为什么体育健儿愿意在奥运会上奋力拼搏？一个重要原因是每个竞技项目都有一套相对客观的评判标准。反之，如果标准不明晰或者出现误判，就会影响运动员的成绩和积极性。科技领域也是如此。”黄勇平说，当前，我国的科技成果评价体系还存在缺乏全面和科学的评价指标、缺乏科学和客观的评价方法、缺乏透明和公开的评价过程等问题，影响了评价的准确性和公正性。 他建议，科技成果评价应该综合考量定量指标和定性指标。除了专利数量、论文发表数量等定量指标外，还应该考虑科技成果的实际应用效果、社会影响等，以全面评价科技成果的质量和价值。同时，采用提名制的方式遴选优秀的科技成果，除保密项目外，每一位评委都需将自己的评审理由向外界公布，接受社会、同行监督。 在上海临港新片区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永久会址 本报记者 赖鑫琳 摄 代表委员们还表示，科技成果不能只表现为一篇篇论文，一直锁在“抽屉”里。要理顺体制机制，鼓励科研人员在成果转化上多下功夫，让科技优势真正转化为产业优势。 “去年，我国一高校1.31亿科研经费成果转化率为0，曾引发社会热议。”赵立新说，当前，我国科研成果转化率还偏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缺乏长期的跟踪及评价体系，在项目结束之后，对于项目的创新性、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缺乏长时间的跟踪和评估。 他建议，应尽快建立全国统一的科研项目数据库，根据项目的大小及重要性，进行5-10年长跨度的跟踪和评价。对资金使用效益差、经济效益差的项目主体，要进行问责和惩罚。 此外，赵立新还提出，要深化产学研用结合，建立联通企业需求和科学研究的机制，引导科技人员面向市场、面向企业承担科研课题，鼓励科研人员与企业联合开展契合市场前景前沿性研究，“要去解决大量企业真正的技术需求”。 全国政协委员、民盟上海市委专职副主委曹阿民建议，科技部、教育部要加大力度鼓励学校教师和科技人员参与科技成果转移转化，“破五唯”、立新标，通过大学科技园推动产业创新和经济发展。 尽快建立多元的人才评价体系 “我们很多技术被‘卡脖子’，根源还是出在人才上。”全国政协委员、复旦大学数学科学学院教授郭坤宇的这句话，也是众多代表委员共同的心声。要解决人才问题，就必须回答好什么是人才、如何发现和培养人才，如何用好人才等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助力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进一步激发各类人才创新活力和潜力。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亦提出，要“加快建立以创新价值、能力、贡献为导向的人才评价体系”。 全国人大代表、民盟上海市委副主委，同济大学特聘教授顾祥林对此印象深刻。“人才是多元的，但我们现在的评价体系还是太单一了。”他表示，应当更加重视高校的教师队伍建设，管理者要尊重教学规律，不同学校、不同学科要结合自身特点，制定多元的人才评价体系，让每位教师、学生都能发挥出自己的长处。 “高校是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推进的核心与裉节，造就一流人才方阵、加快培养紧缺人才是建设创新型大学的根本任务。我们必须全面深化教育科技人才改革，及时深入调整生产关系。”金力说，在上海市大力支持下，复旦建设了相辉研究院，打造基础研究先行区，诚邀全球顶尖人才和青年英才，潜心挑战高风险的科学难题。 他建议，要像打造基础研究先行区那样，把各类人才培养项目和政策也集成起来，支持高校整体性构建长周期的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试验区。 复旦大学高分子科学系教授彭慧胜领衔的研究团队成功将显示器件的制备与织物编织过程相融合，实现了大面积柔性显示织物和智能集成系统  新华社记者 刘颖 摄 “科研能力才是最关键的，不要以年龄论人才。”郭坤宇注意到，许多青年工作者在申请各类国家基金、人才项目时，都面临年龄“一刀切”的问题，网络上还有“过了35岁就不是青年人才”的讨论。他建议，应当按照科研类别适度延长评比年限，尤其要对基础研究领域适当倾斜，让青年人才沉得住气。 当前，国家及各地都在大力吸引海外人才回国创业和就业。全国政协委员、致公党上海市委副主委、华东师范大学国家教育宏观政策研究院副院长张文明发现，目前留学归国人才引进政策存在重视引进忽略评价、重视供给忽略使用、重视成果忽略发展等问题。 他建议，评价留学归国人才时，要注重相关研究成果的实用性评估，还可以考虑加入“以才育才”的相关条款。即作为重要的引进人才，必须参与本土化的人才培养、团队建设工作，推动留学归国人才政策体系从“筑巢引凤型”向“以才育才型”转变。